自我概念

  我出生於桃園中壢。小時候的記憶多半是附近眷村裡的田地與觀音鄉下外婆家的田野,那是一段與堂表兄弟姊妹們共度的美好時光,除了他們,我的生活就是各種動物,牠們有的是我存零用錢買的,有的是自己抓的,有的是人家送的,還有的是天上掉下來或自己跑來的。上高中之後才真的完全將心思在功課上,這全是因為我阿嬤生前的願望,希望我到臺北讀書,去讀臺大。後來讀了臺灣師大國文系,但困惑迷惘了三年,直到升上四年級的暑假,去了一趟英國,受了些文化刺激,驚覺這個世界好大,我不要一輩子只待在臺灣。於是,回國後決心透過繼續升學來保有自己想要讀點書的念頭,卻沒想到從此就進入學術研究這一行。我大概也是因著相同的刺激,而在這個過程中開始旅行並喜歡旅行。於我,「閱讀是靜態的旅行,旅行是動態的閱讀」,直到現在。

學術興趣的萌發

  高中時期,因著國內教育制度與升學機制等種種問題,我曾思考以「教育研究」作為自己未來的發展方向。但我因故於1996年進入臺灣師範大學國文學系就讀,彼時的我根本不知「哲學」為何物,也沒想過自己日後會開始研讀哲學。儘管當時系上開設了「魏晉玄學」、「佛學概論」等課程,平日晚間也有義理組讀書會,但除了必修課程之外,我的修業內容是以中國古典詩文為主。直到大學三年級的暑假,也是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夏天,我到英國與西歐遊歷了一趟之後,生命與學習才有了明顯的趨向。

  在英國及西歐的遊歷經驗,打開了我的眼界,真正開始意識到世界的遼闊,同時也因為英國劍橋的大學城氛圍,讓我興起了出國留學的念頭。適逢此時我想起自己在高中時期曾經有過的從事教育研究的念頭,又因著教育學程而知道國內教育理論多數源於西方世界。於是在大學的最後一年裡,我「轉換跑道」,決定轉入「教育研究」。

  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或者是諸多的偶然匯集導向了某種必然,我在準備教育系碩士班入學考試的過程中,開始接觸教育哲學及些許西方哲學思潮。又因著國文系的課程設計,我在大學的最後一年裡修習了「中國哲學史」。我透過二手資料的介紹,沉浸於中西哲學家們的各種思考,也欣喜於哲人們帶給我的理趣與智性時光。在準備兩年之後,我於2001年考進臺灣師範大學的教育系碩士班,也為我的留學夢想邁出了重要的第一步。

從教育研究到哲學探索

  教育與哲學在我生命中的不期然交會,讓我在進入教育系碩士班就讀伊始,便擇定了以「教育哲學」作為學習與研究方向。然而,因為自己一直以來在閱讀國內教育研究著作時,常困惑於同一哲學論述竟在教育研究上有著不同的詮解,讓人無所適從,於是我讓自己研讀哲學著作,並藉著地利之便,到臺灣大學哲學系旁聽西方哲學的基礎課程(比如形上學與知識論),也再回到臺灣師範大學國文系去旁聽,甚至修習思想義理方面的課程。

  碩士班的兩門道德教育理論方面的課程,讓我開始閱讀康德的道德哲學。跟著林安梧先生學習,則是開啟了我對於當代新儒學的理解,我更因此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學朋友們籌組讀書會,每周研討牟宗三與唐君毅關於宋明理學的論著。這樣的學習經驗也決定我碩士論文的主題,並在歐陽教先生及林安梧先生的聯合指導下,完成了碩士論文《牟宗三與康德對於道德情感的理解》,當時的口試委員除歐陽老師及林老師之外,另有中央大學中國語文學系的楊祖漢教授以及政治大學教育學系的馮朝霖教授。至此,我的學習興趣已經轉入哲學研究,我並於2003年考上臺灣大學哲學系碩士班的東方哲學組。此間,我曾經一度為此打算放棄即將完成的碩士學位,然後來仍因故將它完成。又,當時因為希望自己能讀康德著作的德文原典,我開始學習德文,但是斷斷續續,學習成效極為有限。

  此外,在碩士班期間,系上老師們所分享的教育部公費留學訊息與經驗,讓我知道,若要實現自己留學夢想,這是一個值得嘗試的途徑。我也在碩士班期間開始參加這項考試。

  2004年夏天,碩士班畢業之後,我接受師資培育公費分發,正式開始在國民中學的國文教學生涯。但對於出國留學的夢想,未曾或忘,而對於哲學的興趣以及碩士班投考臺灣大學哲學系的經驗,讓我決定以哲學作為自己日後博士研究的學習領域。同時,在這個階段,因為林安梧老師的引薦,我開始協助《鵝湖雜誌社將《鵝湖月刊》每一期的中文目錄翻譯為英文,這份工作一直持續到現在。我也在這個過程中,開始參考英語世界的漢學家們的翻譯與研究成果(比如英國的葛瑞漢[Angus Charles Graham, 1919-1991]、美國的牟復禮[Frederick W. Mote, 1922-2005]),並開始留意到中國哲學在透過英文向西方世界傳遞時所可能造成的一些理解上的問題。

從哲學探索到宗教關懷

  2005年,我考上政治大學哲學系博士班,因為政大的學術環境而接觸了近現代的歐陸哲學,我也因為在研讀西方哲學家的論述時,而意識到他們的論述傾向還可能受到他們自身對於宗教、神學的態度或者終極關懷的影響,於是我開始注意宗教學方面概論性質的文獻資料,我也覺得其中有些趣味。恰好2006年的教育部公費留學考試提供了宗教學研究的名額,我決定嘗試。那是我第四次參加該項考試。

  我於2006年考取公費留學資格之後,經過一年多的準備,於2008年的夏天前往英國伯明罕大學神學與宗教學系(Department of Theology and Religion, University of Birmingham, UK)攻讀博士學位。選擇伯明罕大學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已故的英國宗教哲學家約翰‧希克(John Hick, 1922-2012)當時仍是該大學的高級研究員,且我後來的博士論文One and Many: Rethinking John Hick’s Pluralism的主要指導教授Dr. David Cheetham本身就是希克哲學的研究專家,伯明罕大學自是我攻讀博士學位的不二選擇。而之所以想要研究希克的宗教思想,一方面是因為他宣稱自己的宗教認識論來自於康德現象與物自身的架構,這點與我以往的學習經驗有所關聯,另一方面是因為我在接觸宗教學研究文獻時,覺得他在宗教多元論方面的討論頗有意思,甚至或可從中看到康德的宗教思想的影子,於是儘管中文學界已有不少對於希克思想的譯介,我仍決定以他的多元論假設為研究方向,前往伯明罕大學學習。

  總的來說,在伯明罕大學的學習經驗是充實且愉快的。在修業方面,透過閱讀文獻及以及接觸來自世界各地的宗教學者們,我對於當今宗教哲學的研究發展有了一定程度的掌握。當然,與希克教授的幾次當面請益,他所體現的人格風範與胸襟器度,更是讓我印象深刻,我更願意用儒家傳統中的「君子」概念來形容他帶給我的感受。此外,我也因為聯合指導教授鄧守成先生(Mr. Edmond Tang)的協助與鼓勵,有了幾次與北京中國人民大學、上海復旦大學、上海社會科學研究院及杭州浙江大學的哲學與宗教學研究學者們交流的機會。

  在Dr. David Cheetham以及鄧守成先生的聯合指導下,我於2012年3月9日順利通過博士論文口試,口試委員為Prof. Paul Badham以及 Dr. Marius C. Felderhof。伯明罕大學並於同年7月6日在大學畢業典禮上正式授予我博士學位。

  回到臺灣之後,因緣際會,於2013年夏天得到目前任教於加拿大多倫多大學的沈清松教授的首肯,正式成為他的學生。我在沈老師的指導下,順利於2015年夏天完成政治大學哲學系的博士論文《先秦儒家的宗教性之哲學省察》,並於7月27日通過學位論文口試,取得博士學位。  

展望未來

  2016年8月1日,我應聘國立臺中教育大學教育學系,擔任助理教授。期間,在研究與大學部導師工作之外,我主要負責教授「教育學基礎理論方面課程(比如:教育哲學、教育史、教育社會學),又因著我既有的國民中學教學經驗背景,我也不時需要支援教育實踐方面的課程(比如:班級經營、教育實習)。是故,我這幾年的研究也因此較著重在哲學與宗教學在教育研究上的應用,並陸續發表相關論文。我目前認為,宗教及教育的理論與實務也可作為思索中國哲學(我更關注儒家)的現代詮釋等相關問題的兩個取徑,原因在於這兩個領域會使得人們不得不面對內含其中的具體而活生生的生命議題展開更為切身的反思,並謀求可能的解決之道。如此一來,論述才可能回應時代挑戰與人們親身經歷的問題,從而使得中國哲學在當代社會的參與有更確切的著力之處。  

  2020年8月1日起,我轉任國立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擔任助理教授,後於2023年8月1日升等為副教授。我擬持續在自己既有的學術訓練背景之上,在相關研究裡,以前述關懷為主軸,適時地對比思考中西方哲學與文化的異同,藉以探索「儒家哲學的現代詮釋」。